文/宋昱慧

都說“吃在廣東”，果然名不虛傳。琳瑯滿目的特色點心、菜肴、湯品讓人垂涎不已，恨不得生為粵人，扎根粵地，終老粵里。然而，對于我這個素來不怎么講究“吃”的人來說，也沒有特別的感覺。我是一個對食物有天生抵御力的人，也許是飽讀“圣賢書”的緣故吧，一直恪守“君子不肆口欲”的訓誡，更不會為了滿足口欲而放浪形骸，大肆朵頤。年輕的時候，我走了小半個中國，也著實品嘗了各地的風土飲食，不過，謙謙君子，淺嘗輒止罷了。

去年11月份，有兩個學生從佛山到廣州看我，我自然要請她們小聚吃飯，公司附近有家“陽山雞莊”，一貫以簡單方便為處事根本的我自然是首選。我一向以為，小聚，清談為主，飲食次之，因此，飯店只是一個暫時休憩的場所而已，吃什么是無所謂的。

“老師，您真會吃！‘清遠雞’是廣東最出名的特色菜肴之一。”其中的一個學生劉露開心地說。

我驚訝！還真是有“歪打正著”這回事。既然已經是“歪打”被“正著”啦，那就索性好好嘗嘗如何被稱為“廣東特色名肴”，也順便考校考校是不是名副其實。

“好啊！”我不無懷疑地說：“那我們今天就好好嘗嘗‘清遠雞’，看看如何如此‘聞名’？！”

雞莊店面不大，由于離飯口還早，老板懶懶地躺在椅子搭起的臨時休息床上睡覺，我們非常不禮貌地喊了幾聲才懶懶地醒來：“不好意思，夜里忙到很晚！”他還有幾分睡眼惺忪地說。

“要是您不方便，我們換一家吧！”我有些悻悻然。

“沒事！沒事！馬上就到時候啦！方便！方便！”老板操著一口廣東味的普通話說，飛速地收拾店鋪，給我們找臺面，泡茶。我們被他的熱情打動，坐下來，喝茶聊天敘舊。

很快“清遠五指毛桃雞鍋”上來，隨之一股獨特的香味如同翻飛的蝴蝶撲面而來，又恰似用仙術秘制的仙香慢慢地滲入心脾，異常地舒適醉人，讓我的精神為之一振，瞬間燃起強烈的食欲。

陶瓷鍋里湯水似乎沒有什么特別，清清爽爽的不似魯菜和東北菜的濃油重膩，又不似川菜、湘菜的重辣。可以隨著翻滾的水花看見隨水滾動的大棗、黃芪片、枸杞粒，姜片和五指毛桃根段。普普通通的一鍋湯水，香味卻如此醉人，獨特、持久，讓人難忘。

把斬切得整整齊齊的雞塊下入湯里幾分鐘，肉香混合著獨特的湯香強勢霸道地沖進鼻孔，一路游走，鉆進胃里，刺激腦垂體神經，瞬間激發出更加猛烈的食欲。就連我這個對美食有著非凡克制力的人都忍不住搶食的欲望，甚至破了“君子不肆口欲”的訓誡，忍不住要一食為快。

看著翻滾的湯水，聞著漸漸濃郁的香氣，勉強抑制著自己不斷翻滾的食欲，又等了差不多十分鐘，待雞肉熟透，我們就迫不及待地伸出烏木筷子，夾出滴著湯水的雞塊，沾著蒜蓉姜汁送進口里，控制住狼吞虎咽的沖動，細細品嘗。奶白色的肉質果然鮮美，口感嫩滑，金黃色的雞皮脆爽適口，入口芳鮮、唇齒留香、回味悠長。配上蒜姜汁或者海鮮醬油汁，一樣食物，兩種風味。湯香、肉香、蒜香、姜香、醬香，香香混合，說不出的美味。我們簡直是大肆饕餮、豪吃朵頤。筷子頻動，羹匙飛舞，雞肉、蔬菜、豆腐、海帶、金針菇、不停地進入湯鍋里，又不停地被進入口里。本來的小聚清談，變成了瘋狂地搶食，一貫注重形象的我也一改往日做派，完全地顧不得形象，吃得滿面紅光，鼻尖微汗，鍋空盤凈才罷休，還掩飾不住地嘖嘖贊嘆。

這時候，我才注意到，原來空空的飯店，已經不知道什么時候，擠滿了客人，就連門前支起的排擋也是滿滿，而且都有熱騰騰的雞鍋，都是來品嘗“清遠雞”的食客。清遠雞，果然美味，果然名不虛傳。

機緣巧合，今年二月份，我來到清遠工作，千般愛的投資人郭總請我吃正宗的清遠白斬雞，醬汁的純正，肉質的鮮嫩，肉皮的滑爽更勝一籌。這才知道，很多所謂的清遠雞，不過是從清遠路過的雞！

清遠山清水秀、物阜民豐，土質絕佳，植被豐茂。正宗清遠雞散放在竹林里，吃蟲飲露，傲居世外；飄然脫離籠籬所束，悠哉不為米粟牽絆；清風為樂，漫舞林間；霞光披彩，身著霓裳；高歌與鳥雀競鳴，徘徊若隱士獨步；不入塵俗，不求粒米，不被稚童毆逐，沒有霸犬驅趕；不惹腥臭，不食污啖穢。悠然林間覓食，自在樹下小憩，血靜神安，骨清肉潔。因此肉嫩、細滑，骨軟、皮爽、汁鮮，皮色金黃，風味獨特，人間至味，莫過于“清遠雞”。清遠雞素有“廣東第一雞”的美譽，果然名不虛傳。

清遠雞有上千年的養殖歷史，是清遠最寶貴的農業地方品種資源，因為羽毛帶灰黑色斑點，俗稱清遠麻雞，被列入《中國家禽品種志》。因為獨特的侍養方式，清遠雞絕對是綠色、天然、營養豐富，堪稱絕佳美味。

因為疫情的關系不能正常開工，我一個人在公司值班，我是一個不會照顧自己吃用的人，難免清苦些。郭總的太太阿群是一個非常勤勞善良的女人，她總是隔三差五地過來給我送清遠雞和雞蛋。阿群總是把雞殺好，清洗干凈，斬成小塊，分裝成幾袋，放到冰箱里，囑咐我煮著吃。她做這樣的事情的時候干凈利落，細致周到。

阿群操著一口純正的廣東口音的普通話對我說：“很鮮，很補的！”

我總是不好意思地對她說：“太麻煩啦，以后不要啦！”

每每這樣的時候，阿群就會微笑著說：“要地！不麻煩！”那笑容像黃昏的日光，和煦而真摯。沒有太多華麗的辭藻，卻讓人感到深深的溫暖慢慢地滲入心里。清遠人淳樸熱情，不事雕琢，就像清遠的北江一樣，亙古流淌，不喧不鬧，卻氣勢磅礴，襟懷廣闊。清遠真是一個好地方，民風質樸和善，難怪可以滋養出如此美味的清遠雞。

到了清遠，逢年過節，親朋聚會，招待外鄉來客，是一定要有清遠雞的。熱情的清遠人會把最好的食物獻給來清遠的客人和親人。來清遠吧，好好品嘗人間至味“清遠雞”。